马学民：东晋两度尚书令卞壸
卞庄村地处菏泽城南，牡丹南路东、新石铁路北，说它是个“千年古村”，似乎有点委屈了它，毕竟它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东晋初，距今大约年。
年版《山东省菏泽市地名志》载：“卞庄位于城南3.5公里，南连孙庄。村呈长方形，东西街一条，居民户、人，多姓卞，耕地亩，柿子树较多。拖拉机1台，电动机2台。据《卞氏家谱》记载：晋成帝咸和三年(公元年)，卞氏在此建村，名卞庄。为晋尚书令卞壸故里。”
一
慕名前去采风，从长江路转牡丹南路前行多米，在新石铁路涵洞入口处东侧，一块高3米、宽0.9米、后0.3米的龙头碑巍然屹立在村头，上书“晋尚书令卞忠贞故里——卞庄”11个苍劲有力、灵活舒展的大字。一个简易的棕红色铁艺凉亭罩在碑记上，未曾雕梁画栋，但图案清晰，做工精美。
这便是卞庄村、丹阳街道第一村、开发区乃至全市建村较早的千年古村之一。
卞庄因卞壸而出名。东晋著名政治家、军事家、书法家，累事三朝，两度为尚书令的卞壸三代皇帝倚重，父子三人战死，事迹惨烈，惊天动地感人无以复加。其去世后，倍受后世尊崇，历代封建帝王、文人史家均给予其高度评价。
唐太宗称其为“忠烈之勋”；明成祖朱棣称赞其“千古忠孝表清门”；宋高宗专门赐其“忠烈”庙额；清康熙帝巡视江南，到其祠堂祭祀，赐御书“凛然正气”匾额；乾隆帝多次前往祭祀，并赐御“典午孤忠”匾额；唐朝名相房玄龄赞其“以匡正为己任，褰裳卫主，蹈忠义以成名”；宋代文天祥为其族谱题跋“数千年清白相传”；明朝兵部尚书史可法为其题“乾坤正气”。
唐宋八大家苏辙、北宋诗人周洎、曾极，南宋诗人陆游、马之纯、罗必元，元代诗人丁复、曹溍，明代诗人李昌祺、湛若水、沈铠、程明政、杨焯，清代诗人余鸿客、王友亮、汤濂、熊赐履、吴敬梓、胡惟一、顾逊之、段云襄等或谒陵或作诗填词纪念。
明郡人户部主政、大司马何应瑞纪其事。清代山东抚提部院营务处、花翎三品衔、在任候补道、特授曹州府知府毓贤，抚院营务处、在任候补府、菏泽县正堂、加二级、纪録十次胡启煐，钦加同知衔、特授曹州府教授芦乐戌、菏泽县儒学正堂李佑昌，赐进士出身、翰林院编修、国史馆协修张星吉等撰文，辛卯科举人、诰授中宪大夫、题名军机章经、工部主事、《清·定陶县志》主编曹垣篆额并书丹的碑记仍在村内。
二
清时，卞庄村属曹州府菏泽县柳固坡，后曾为东明县“飞地”，年属菏泽县南方乡离明区（驻晁寺），年属菏泽县离明乡（驻晁寺），年属菏泽抗日县政府离明区，年属菏泽县炎黄区（驻何楼），年属菏泽县一区庞楼乡，年属菏泽县何楼公社，后短暂属佃户屯公社，年属赵楼公社、城关镇，年城关镇“一分为五”，属菏泽市丹阳路办事处、丹阳办事处刘庙村，年属菏泽开发区丹阳办事处刘庙社区，年属菏泽开发区丹阳街道刘庙社区至今。
70多岁的社区老主任、卞壸48代孙卞功勋接待了我们，走在狭窄的东西大街上，两旁民居清一色四合院风格：有堂屋、门楼，东、西两侧有配房，红砖兰瓦，呈“非”字形排列，扩展形成小巷、胡同、大街，村庄与千百万个鲁西南乡村无异，符合中国古代文化的对称美，彰显着深受孔孟思想浸染的鲁西南农耕社会相对封闭的观念、内敛谨慎的气质、朴实纯真的行格、内外有别的意识。
远处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锦绣鹏程、华侨城、锦绣嘉园错落相间，紧张忙碌的建设工地，处处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现代化景观，没有一点古老的迹象。
随着功勋老哥引导我们沿街东行，不远处看到门口一块菏泽市人民政府年12月16日公布、年古历十一月六日立的菏泽市第一批市级文物保护单位——“卞庄宗祠”耳目一新，这处古色古香传统民间院落，让瞬间触摸到了历史的印记，找到了记忆中的乡愁。
三
据光绪六年的《新修菏泽县志》载：“卞公祠，在州治前。明万历末(戊申年年)，知州周鼎创建，正祠三间，中奉晋尚书令卞壶。中门一间，南向。大门并坊一座，西向。有司以每岁春秋上戊日致蔡。有碑记，见艺文。”这里所说的“卞公祠”应为菏泽老城中的古卞公祠，所说“州治前”应为曹州府署（今菏泽一中）东南向，祠堂是纪念和祭祀东晋名臣卞壶的地方，大门和牌坊已倒塌。
“卞氏宗祠”位于卞庄村东西街北面、未贯通的府南路西侧，是卞氏家族祭祀先祖卞壸的地方，现祠堂为年翻建，坐北朝南，面阔三间，进深7.6米，砖木结构，柏松木板登顶，前带廊，两根八棱明柱撑起廊檐，小灰瓦覆顶。
房屋为硬山式屋顶构造，山墙一侧呈“介”字形，墙侧绘有“八宝葫芦”“祥云”等图案，屋面施以青瓦，置饰吻兽，安放在房屋的正脊和四条垂脊，正脊两端饰以龙吻，垂脊分置五个蹲兽，俗称“五脊六兽”。屋檐下有独特的封沿，门楼也有屋脊兽装饰，涂有吉祥绘画，体现了鲁西南特色的建筑风格。
宗祠左右楹联为“根在冤句魂昭冶城，忠为报国告慰父老”。祠堂正中悬挂长2.8米、宽1.2米东晋中书令卞忠贞影像。供桌香案上放有一个古朴大方、制作考究、高高的梨木牌位，上书“晋尚书令赠广禄大夫侍中骠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谥忠贞卞公讳壸神位”。
院内立有石碑6通，其中明代2通，分别是正德五年（年）的“三贤石碑”和万历年间的“晋卞忠贞故里”下马碑。碑文记述了卞壸一生功业及祠堂修建情况，具有较高的历史和科学研究价值。
清乾隆21年刘藻编纂的《曹州府志》载：“三贤故里在县城内，汉魏相、晋卞壸、宋张齐贤，有石表。”（见P86页）
“三贤石碑”就是为纪念曹州历史上的这三位贤人而立的，碑面上首书：“大明正德五年岁次庚午十二月初八日，”中间书：“汉丞相高平侯魏公、晋中书令卞忠贞公、宋丞相张文定公故里，”落款：“亚中大夫、山东参政、前进士溧阳史学题”。
“三贤石碑”原在曹州府中心大街，今菏泽市区东方红大街与解放大街交叉路口，是老城最繁华的地方。鲁西南惯称十字路口为“隅首”，所以该十字路口由此得名“石碑隅首”。新中国成立初，石碑隅首四角皆建有国营门市，西北角为百货大楼、东北角为菏泽饭店、东南角为东方红理发店、西南角为五金交电门市。后来石碑隅首又成为牡丹区四城办事处的分界点。年龄70岁以上的菏泽人都知道这个响亮的名字。
据当时健在的、卞庄村卞氏47世卞学孔老人说，年东方红大街扩街时，这块石碑被他和族人用马车拉回卞庄，立在村西头，后来村里建了祠堂时就挪到祠堂院内。这是一块砾岩质石碑，上顶无碑额，中间已断开，上有铁楔和水泥修补的痕迹。此碑高2.28米、宽0.87米，上方所刻云纹尚清晰，刻字远看已斑驳不清，近观倒还可以辨认。紧靠“三贤石碑”、清代曹州著名文人曹垣为其书写了一块“纪事碑”却不知去向。
祠堂中东边一块用青砖围砌残损的石碑，听卞功勋介绍说这就是明神宗朱翊钧万历年间的御赐、威震曹州府的“下马碑”，距今年历史，此碑原立于卞庄村东地、菏泽城区经庞楼通往佃户屯的官路西侧，上至文武百官下至黎民百姓若从碑前经过，都要下马落轿以示对先贤卞公的尊敬，上面几个大字“晋卞忠贞公故里”还能隐约看的出，上个世纪90年代挪到祠堂内。
光绪六年的《新修菏泽县志》载:明末郡人户部主政、大司马何应瑞著有《晋卞忠贞公祠碑》，文载：“万历戊申()，莆田聚九周公，以丁未()高第来守曹，褒表往哲，无废不举。每延访士绅，辄娓娓卞忠贞公之为人。盖其西有重华，南有曹伯，有文咸秩，而独忠贞之魂不祀。斯固周公所以永怀于羹墙而不能一日待者也。辛亥()，会何子应瑞读礼家居，偶与默千郭君议，吾侪每谒郡父母，停车市肆，颇非便。州治前有隙地，盖旧府馆基也。因请于公谋共葺之，以萃至止。公跃然起曰:“此吾事也，宁劳诸君子，抑有一举而并举者。”不移时，搜若干锾，遂为筮吉鸠工，釅酒定基。凡得若干楹，以其左奉忠贞公主。而复为堂其右，扁曰“集雅”，以待乡绅之来谒者。”
清代碑记2通，分别是康熙五十一年（）《》和光绪十九年（）《重修卞忠贞公父子忠孝祠碑记》。后者为张星吉撰文，文载：东晋迄今千三百有余年，人之啧啧于卞忠贞父子者，虽妇人、孺子未尝不欷歔流涕而不能已，於以叹节义之感人深而忠孝之流泽远也，况谊属桑梓者乎。祠创建于前明万历年间，郡人户部主政何公应瑞纪其事。迨国朝康熙中，州守杨公文乾重修祠宇。道光中，郡守王公廷濬踵而修之，迄今五十余年矣。庙貌漫漶，门垣倾圯。同治十三年，其裔孙克和、鹤皜等与族人醵金重修神祠二门。郡守赵公新额之曰：“世笃忠贞至光绪十三年，垣墙照壁次第缮治，工既竣，适余读礼家居倩，记其事。”
院内还有两块今人祭祀碑记，其中一块为年清明节立的“中韩卞氏宗亲祭祖纪念碑”。年清明节，韩国卞氏宗亲一行9人在韩国卞氏研究会会长卞元国的带领下到卞庄卞氏宗祠祭祖，时任刘姓副市长、政协党组成员卞维平，菏泽市驻京办主任卞永江，开发区党工委书记、管委会主任曹升灵，丹阳街道党委书记杨传宏等参加。
四
据《元和姓纂》所载，在年以前的西周时，周武王姬发封自己的弟弟、文王第六子叔振铎于曹（今山东省定陶），世称曹叔振铎，其后以曹为氏，遂成曹姓。后来叔振铎的支庶子孙中有个勇士名庄，在鲁国做官，又被封于卞邑（在今山东省衮州、泗水一带）。爵位为子，故时称卞庄子。因此卞庄子的后代就以封地“卞”为姓，形成了卞姓的一支。很显然曹、卞两氏都是系出姬姓一源的一家了。在山东和江苏一带，至今仍有曹、卞二姓不相联姻的习俗，看来确是“事出有因”。
卞氏是一个多民族、多源流的姓氏群体，宋版《百家姓》中排名第86位。卞姓在中国是比较常见的姓氏，在姓氏排行榜中列第位，主要分布在江苏、安徽、山东，总人口大约有50万。
卞庄卞姓和韩国等为同宗，和南京同为卞壸后裔，与河南省民权县顺河卞庄、太康县张集镇卞庄、范县张清营，江苏省沛县杨屯镇卞庄、朱寨镇张柳庄，嘉祥县孟姑集卞庄、金乡县三联高庄，巨野县大义镇卞庄、曹县青堌集、郑庄镇高堤圈、郓城县陈坡乡龚屯、鄄城县红船镇卞庄、引马镇卞庄、董口镇金庄、卞寺、单县开发区郝楼、牡丹区沙土镇卞屯、胡集镇前后卞庄、马岭岗镇郑庙等宗支最近。
卞姓人杰地灵，人才辈出。有晋代尚书卞敦，晋代中书令卞粹，有通晓《五经》的东晋博士卞华、给事中卞伦之，有宋南海国郎中令、平越长史、绥建太守卞彬等，其中以卞壸最为著名。
卞壸出身官宦之家，是山东荷泽人。祖父卞统曾担任过琅琊内史一职，其父卞粹兄弟六人，皆做过高官，为政清廉，深受时人称道，世称“卞氏六龙”。而其父卞粹声名尤佳，被称为“卞氏六龙，玄仁（卞粹字）无双”。
卞壸从小聪明好学，成年后很有名气，但他不贪图权势，朝廷两次征召他作官，都被他拒绝。西晋惠帝朝“八王之乱”时，掌握政权的长沙王司马乂，因忌惮卞粹的刚正不阿，将其杀害。
父亲遇难后，卞壸回到兖州冤句老家。晋怀帝时，承袭父亲爵位，出任著作郎。后来，征东将军周馥邀请他出任从事中郎，又被他拒绝。
西晋灭亡后，晋元帝司马睿在建邺称帝，建立东晋，国破家亡的卞壸应召出仕，任从事中郎，负责官员选拔，深受司马睿信任，先后被提拔为太子詹事、散骑常侍、御史中丞等职。期间，他履职尽责，勤于政务，秉公办事，深得同僚敬畏和钦佩。
不久，因为母亲去世，卞壸回家服丧。两晋交替之际，社会动荡不安，刚处理完母亲的丧事，司马睿就让他回朝任职。但卞壸极重孝道，坚持要为母亲服丧。为此，特意给司马睿写了一封长信，陈述理由。
信中说，自己无意追求高官厚禄，只因时局艰难，国家需要人才，才勉强出仕。但自己生母过世早，从小就蒙受继母抚育之恩，母亲活着的时候，世道动荡，自己没能很好地尽到赡养职责，如果去世后，又不能遵照礼法为母亲守制，自己将终生遣憾。
如果国家确实离不开我，那么无论如何我也不敢因私废公，现在朝廷人才很多，我一人的去留，并不会影响大局。所以，请朝廷成全我的一片孝心。
司马睿被卞壸的诚意和孝心感动，就没有逼迫他回朝。“帝以其辞苦，不夺其志。”（《晋书》）直到服丧期满，卞壸才回朝复职。
卞壸以身作则，尊奉孝道礼仪，对违反道德礼俗的行为，不留情面予以惩责。
当时，淮南有个做小中正的官吏叫王式，负责当地人才品级的评定。王式有一继母，其前夫去世后，嫁给了王式的父亲。后来王式的父亲去世后，她又回到前夫家中，由前夫家中的继子奉养，死后与前夫合葬。王式以此为借口，只服丧一年。
但卞壸认为按照儒家礼制，王式应该像对亲母一样服丧三年。于是就上奏朝廷，弹劾王式身为官员，违背礼制，没资格做官。并以监督失职、纵容下属违反礼制为由，将其三个上司一块弹劾。最终朝廷经过讨论，王式被免职，并终身不被任命为官。
卞壸历任三朝，一直很受皇帝重用和信任。任职期间，不仅严于律己，秉公处事，而且不畏权贵，敢说敢做。
东晋是依靠门阀世族建国，王导是最重要的功臣之一，所谓“王与马，共天下”，以琅琊王氏为首的世家大族在朝廷中地位显赫，位高权重。
晋明帝司马绍在位时，国舅庾亮权势日重，王导与之产生矛盾，经常借口有病不上朝。一次朝会，王导又称病不至。但事后卞壸得知王导缺席朝会，是因为私下里去为车骑将军郗鉴送行。
卞壸于是上奏朝廷，弹劾王导舍公为私，破坏朝纲，丧失了大臣的操守，御史中丞钟雅执法不力，失职渎职，请求朝廷将二人免职惩处。“是时王导称疾不朝，而私送车骑将军郗鉴，壸奏以导亏法从私，无大臣之节。御史中丞钟雅阿挠王典，不加准绳，并请免官。（《晋书》）虽然朝廷没有采纳卞壸的意见，但满朝文武却为之震动。
明帝病逝，晋成帝司马衍即位时，王导虽是辅政大臣，但对明帝遗诏将司马羕排在第一位不满，因此称病不参加即位典礼。卞壸当着众朝臣的面严厉地说：“王公还能算是社稷之臣吗？先皇驾崩、新皇未立的关键时刻，能是人臣称病推却的时候吗！”王导听说后，马上坐着车赶来参加典礼。
东晋时期，世家大族地位优越，经常出现对朝廷的任命不满而拒绝出任的现象，致使朝廷政令大打折扣。一次，朝廷征召南阳乐谟担任郡中正、颍川庾怡为廷尉评的时候，二人对职位不满，借口父命，拒不赴任。
卞壸当即上奏朝廷说，人皆有父，假如都以父命为由拒绝朝廷安排，那么还有什么先圣之言、君臣之道？朝廷官员是国家的人，国家用人之际，官员更要有“身非己有”的献身精神，服从任命，担当责任。他建议朝廷坚决制止这种不听调遣、“以私废公”的行为，并且作为一项制度规定。卞壸所言受到朝廷上下一致赞同，乐谟、庾怡迫不得已，只好听命上任。
两晋时期，盛行清谈，士族官僚阶层以“旷达”为名，崇尚老子、庄子“无为”思想，整日苟且偷安，放浪形骸，纵欲享受，生活放荡不羁。王澄、谢鲲等朝臣名士，不理政事，纵酒游乐，甚至经常做出脱衣裸体等放诞行为来标新立异，成为贵族子弟追逐仿效的榜样，社会风气极为低俗。
卞壸对此极为反感，多次在朝堂上严厉指斥王澄、谢鲲：“你们这些行为违背礼法，有伤教化，罪大无比！本朝中途倾覆，就是这样导致的。”他还想上奏朝廷，弹劾二人，后来王导、庾亮等人极力劝阻才作罢。但卞壸的这种态度却震慑了朝臣官僚，令“闻者莫不折节”。
卞壸不入流俗，洁身自好，勤勉理政，想以自己的实际行动和能力扭转不良世风，“壸干实当官，以褒贬为己任，勤于吏事，欲轨正督世，不肯苟同时好。”（《晋书》）但受社会大环境影响，无奈积弊难改，他的性格又刚直严肃，但凭一己之力，实难扭转。官僚名士都对他敬而远之，所以当时他虽身居高位，却名望不高。
朝臣阮孚放纵不羁，整日饮酒作乐，看到卞壸天天忙于政事，就嘲笑他：“卞公整天忙忙碌碌，口里就像含着瓦石（意指严肃刻板），难道不知道累吗？”卞壸回复说：“你们都是以风流名士自居，这些在你们眼中看不上的卑下之事，我卞壸不做，谁来做？”
卞壸坚守原则，廉洁朴素，任劳任怨操持政事，深受皇帝器重。他位居高官，却没有一座像样的府邸，儿子结婚，都没有多余的钱财。皇帝听闻之后，特赐卞家五十万钱作为奖赏，但卞壸以无功不受禄为由坚辞不受。
东晋十六国时期，社会动乱，一些手握重兵的诸侯，渐生不臣之心，大将苏峻就是其中之一。
为防止苏峻叛乱，权臣、外戚庾亮担心苏峻反叛，建议朝廷召苏峻进朝任大司马，明升暗降，借机解除其兵权。当时，朝臣都无异议，只有卞壸极力阻止，对庾亮说：“苏峻现拥有重兵，且离京城较近，这样做必将引发苏峻提前叛乱，危及朝廷，应做好谋划，慢慢削其兵权”。
但庾亮一意孤行。苏峻得知消息，联合早已对庾亮不满的祖约，以讨伐庾亮为名，共同起兵反叛。
苏峻起兵后，朝廷命卞壸率军防御。卞壸知道敌强我弱，此去九死一生，却毫不犹豫，慨然出征。他的部下亲信劝他提前备好良马，以防战败时骑马脱身，被他严辞拒绝。
卞壸率兵与叛军大战于西陵，很快被击败，退兵后向朝廷请罪，朝廷令其继续作战，后双方又激战于青溪，仍抵挡不住叛军攻势。叛军攻进城后，到处纵火，卞壸军队大败。
当时卞壸背疮发作，但仍身先士卒，冲锋陷阵，血战至死，时年48岁。跟随他作战的两个儿子——卞眕、卞盱，见父牺牲，拼命杀敌，皆力战而亡。
父子三人同时为国捐躯，卞壸夫人裴氏强忍悲痛，抚摸着两个儿子的尸体哭道：“父为忠臣，汝为孝子，夫何恨乎！”（《晋书》）
苏峻之乱平定后，朝廷追赠卞壸侍中、骠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谥号“忠贞”。
卞壸身处乱世，在当时清谈盛行、放纵享乐的社会风气下，众人皆醉我独醒，恪守忠孝廉耻准则，为政期间，正法度，尊礼仪，廉洁从政，殚精竭虑，为东晋王朝建国初期的政权稳定沤心沥血，竭尽所能。卞壸父子三人精忠报国，舍身成仁，更是被后世誉为“忠孝之道，萃于一门”，千百年来传颂不息，倍受敬仰。
五
说起卞庄，不得不说说菏泽的古柿子树。菏泽柿子树种植至少有千年以上的历史，旧版《菏泽县志》载:“宋朝百姓以柿皮掺糠度荒年”，由此可看出宋朝时，柿子树在这里已广泛种植。
菏泽城东柿树种植始于宋代，至明代达到昌盛期。明朝时，曹州柿树以赵王河——桂陵为中心，繁盛时栽种柿树近4.8万株，年产柿1万斤，主要品种为镜面柿，其次是油篓头（中心柿）和腌柿。主要分布在赵王河两岸的今丹阳、辛集、岳程庄、牡丹、佃户屯、何楼、金堤等地，因明代出自这一带耿庄的柿子制成的柿饼曾为贡品进献朝廷，从此“耿饼”名扬天下。
清末民国初期，菏泽柿树达十万株，皇上专门下旨，曹州凡种植镜面柿子树者，免收皇粮，今桑海社区存有皇粮碑。在赵王河两岸，每逢金秋，柿林挂满金色果子，柿叶也渐渐泛红，远远望去，似一团团燃烧的火焰，可与枫叶相媲美，有“出城东进耿氏园，二十五里不见天”的盛况。历史上“桂陵柿叶”被誉为曹州八大景之一。明代诗人王相枢《桂陵柿叶》赞美说：“枫树流丹柳变黄，杖藜散步桂陵乡，横拖云锦迟残照，点染村墟斗晚霜，红柿已无垂累累，绿阴不复郁苍苍，招来野老林间坐，闲说齐师败魏王。”清代诗人苏毓眉诗中也赞道：“桂陵何处是，齐魏已成空。唯有千林柿，来看十月红。恍如霜后柏，疑是晚江枫。不必垂朱果、翻然叶叶风。”
据年出生的卞功勋介绍，听老人说清末民国时村内有柿子树多棵，他记事时，村里北地、西地有柿子树还有多棵，粗的两个人也合抱不过来，每个树龄都有四百年以上。这些老柿树是明朝时卞庄村的先民从山西迁到菏泽后种下的。每至金秋，累累硕果压弯枝头，成为引人瞩目的百年柿树景观带。
祖祖辈辈生活在卞庄的居民，对古柿子树有特殊的感情。这些古老的柿树伴随了一代又一代卞庄村人。大量柿子不仅可以充饥果腹，还为村民带来不菲的经济收入，所以他们都与这些柿树有着深厚的感情。据了解，早些年，一棵柿树所产生的价值，可供当时一个成年人一年的所有花费。难怪年逾七旬的原卞庄村村民卞生田回忆说，他的祖母分家时啥都不要，只要柿树。
卞功勋说，在兵荒马乱的战争年代，柿子就是“救命树”，当时缺食少粮，柿子叶、柿子壳曾磨面吃，有时在树下拾个烂柿子、干柿子就能兑活一天，不至饿死。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三年自然灾害时期，周边村里都有人饿死，但卞庄村里没有一个人，多亏这些柿子树，盛产期的大树每棵可产鲜柿子一垛（1万个）以上。
卞庄的柿子树连同那个动荡的年代经历了太多波折。抗日战争时期，因日本侵略者的破坏，大片柿林被砍伐。再经过解放战争，到新中国成立时，菏泽的柿树比之前减少了一半。第一个五年计划期间，柿树无人管理，又被毁掉一批。“大跃进”开始后，因为“大炼钢铁”，大批柿树被砍掉当柴烧。至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柿树仅剩多株。又经“文革”十年的浩劫，卞庄的老柿树所剩无几，
据年12月出版的《丹阳志》载：“经过岁月沧桑，目前,菏泽城东丹阳辖区内存有明清老柿子树棵,其中,卞庄67棵,庞楼29棵,耿庄9棵,陈官庄7棵。树龄最大的年，属国家一级古树，平均树龄年，属国家二级古树。卞庄的老柿子树，其中56棵被圈入正在开发建设的华侨城区域内，得到较好保护。”
志书上语言未必全信，说它“得到较好保护”是违心的。为了不让这些古柿子树乱砍滥伐，年起我和市政协委员张文艳多次联名呼吁才引起有关部门介入，最终古柿子树纳入了菏泽市古树保护，就地建设“古柿树公园”一处，阻止了别有用心的开发商进一步毁坏和破坏。
后来在《牡丹晚报》发文以示感谢，但我们高兴地太早了，以为纳入古树保护就万事大吉了。谁知“资本逐利一本万利！”正在建设的“古柿树公园”里的古柿树随着小区建设接二连三、莫名其妙地枯死！“植物专家”把脉病因不得而知。我也曾多次去公园拍照，看到门口、路边、楼旁正在枯死的5、6棵确实让人寒心。
有好事者扒腾老树根周围泥土，好像闻到了“84”消毒液的气味，这是我听说的，没有亲见，故即使真有也不能瞎说，我是讲究确切证据的！
年秋末，去府南路采风，看到居民正在路旁采摘红红的柿子。问这儿还有多少古树，老人指了指“柿子树公园”说可能不到20棵，一种惆怅、怨恨无名升起，不是说每棵树都建立了“健康档案”，引进专业队伍，为柿树定期进行“健康体检”。为什么这几年又锐减这么多？
天高云淡，几棵苍老虬劲的多年老柿树直刺苍穹，苍老的树干、斑驳的树皮、遒劲的枝杈，无不传达着它饱经风霜的信息。我和树一样也无能为力。
六
“崔谅、史曜、陈淮可补吏部郎，诏书可尔。此三人皆众论所称，谅尤质止，少华可以敦教。虽大化未可仓卒，风尚所劝为益者多，臣以为宜先用谅，谨随事以闻。晋侍仲卞壸书。”
这是我年9月15日，去杨凌扶风县毕公村参加第十届世界马氏宗亲恳亲大会，路过西安市在西安碑林看到的一幅4行书壁碑的内容，这是卞壸唯一现存书法真迹。大气磅礴、遒劲风骨，笔势开阖，风姿豪迈，旷达苍远，笔画稳健，严谨细腻，张弛有度，笔法娴熟，古雅朴拙，寓友情、亲情于豪放旷达中，此碑可为无价之宝。
卞壸不仅是一位政治家、军事家，也是一位书法家，尤善草书。唐窦臬《述书赋》云：“望之之草，聚古而老。落纸筋盘，分行羽抱。如充牛刃多士，交连杂宝。”
北宋太宗赵光义淳化三年（年）编刻《淳化阁法帖》（卷三），收录晋尚书令卞壸草书一帖，六行，五十六字：“足下佳不朝将中郎上获诸诚文墨至便在舍事许改爱子纸下物知此草勿令一人见也吾今勅书事令不发亟付卿发发便密令人防之壸白”。
元末明初文学家、史学家、书画大家陶宗仪，字九成，号南村，台州黄岩人。20岁离家赴考，因直言朝政而落第，定居在松江，以开馆授课、垦田躬耕为业，四次拒绝元明两朝皇家召旨，终身不入仕途，人称“南村先生”，誉为“立身之洁，终始费渝，真天下节义之士也”。
陶宗仪学识渊博，工诗文，善书画。他的著作很多，《辍耕录》最为著名，而《书史会要》治书学之人无人不晓。在《书史会要》（卷三）陶宗仪赞卞壸草书曰：“卞壸……弱冠有名誉草书紧古而老”。
“百年王谢丘墟了，惟卞将军墓最高。”这是南宋著名诗人罗必元写的《卞壶墓》称赞卞壸的诗句，我想这句话用在卞壸的书法上也未尝不可，可以说他的书法造诣在中国也独树一帜。
公元年，卞壶带兵平定苏峻叛乱，以身殉国，年寿47岁，葬于南京朝天宫西侧，现在去南京朝天宫旅游，还能看到他的墓碑。
历代皇帝中最推崇卞壸的当属康熙，巡视江南时，专门祭拜了南京卞公柌，并题写御书凛然正气四字匾额，康熙和卞壸两人都是5月4日出生的，那个年代没有阳历，但是二人如此心心相印。
卞壸是传统文化忠孝贞的优秀代表名人，受历代皇帝的敬仰和尊崇，他的墓碑也得以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方得以保留，卞壸后人遍布天下，家族堂号叫忠贞堂或忠孝堂，卞氏历代后人也秉承先人留下的忠臣孝子和忠贞世家的良好家风。
走近卞庄，就是走近菏泽厚重的历史。在卞庄，看不到山，望不见水。但真想了解菏泽深厚的文化底蕴、丰富的文化内涵，真想知悉卞壸，需仰止！
作者简介：
马学民，中国散文学会、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菏泽市作家协会会员，山东师范大学毕业，曾任中共菏泽市开发区工委机关报《今日开发区报》总编。著有《春华秋实》《菏泽开发区史话》等十多部。作品散见《当代散文》《胶东散文》《齐鲁晚报》《菏泽日报》等。年、年“青未了散文奖”获得者，齐鲁晚报·齐鲁壹点“青未了副刊签约作家”。
附录：
一、明成祖朱棣为晋尚书令卞壸作诗并序
德莫大于忠孝，而事莫大于杀身。盖身者父母之遗体，不可以不爱焉，惟于君父之难，则死之。此所以为忠与孝也。于此，犹爱其身，则非为巨子之道也。晋卞壸之没王事也，其子眕、盱皆死焉。壶死于其职宜矣。
眕独不爱其生哉?诚以父既殒没，而已不可以自全也，故必捐生以赴之。夫岂知白刃之足畏哉?诚孝之激使然也。于是，父死于前，子死于后。父为君以杀身，既无愧于为臣。子为父而殒命，复不愧于为子，忠孝之道兼全具美。宜其显膺宠赠，以垂誉于无穷也。
此身本自赖君亲，临难如何可爱身?
纵使糜驱锋刃下，高风犹得重彝伦。
父将一死报君恩，二子临戎忍自存？
慷慨相随同日尽，千秋忠孝表清门。
二、晋卞忠贞公祠碑
万历戊申()，莆田聚九周公，以丁未()高第来守曹，褒表往哲，无废不举。每延访士绅，辄娓娓卞忠贞公之为人。盖其西有重华，南有曹伯，有文咸秩，而独忠贞之魂不祀。斯固周公所以永怀于羹墙而不能一日待者也。辛亥()，会何子应瑞读礼家居，偶与默千郭君议，吾侪每谒郡父母，停车市肆，颇非便。州治前有隙地，盖旧府馆基也。因请于公谋共葺之，以萃至止。公跃然起曰:“此吾事也，宁劳诸君子，抑有一举而并举者。”不移时，搜若干锾，遂为筮吉鸠工，釅酒定基。凡得若干楹，以其左奉忠贞公主。而复为堂其右，扁曰“集雅”，以待乡绅之来谒者。
吁，思深哉。是举也，卜不移时，勇也；不烦民资，仁也；祠忠，义也；集雅，礼也。议者曰:有四善焉。后临潼赵公(光裕，临潼人，曹州知州)、吴江孙公(枝芳，吴江人，进土，曹州知州)，相继守之，克饬无斁。洎我默庵潘公(永澄，嘉善人道士，曹州知州)初第，丙辰()分符兹土，甫下车即以敦说风俗为第一义。重学校，译圣谕，播声歌，善政缕缕，不可选数，而大者尤以名世相期许。因念忠贞之祠，创于周公(鼎，莆田人，曹州知州)，有祠无碑。前贤懿硕，列公盛举，如千秋百岁何?乃属何子应瑞记时日焉。嗟嗟，应瑞即无知，仰体四侯之意，观止忠贞之躅，其何敢不殚竭所愚，以矢一言。窃观天下方土，各殊其风气，刚柔燥湿，各自其性。盖性共一区，辟之金共一冶耳。愚生四十年来，见我曹仕宦者十八。御史台而处艰危当盘错，大约其人醇笃朴茂，干实真诚，不务俛仰，故龃龉于时者多。而曹之所以为曹亦赖有此。
及读《卞忠贞传》而叹曰:“曹风所从来，其在兹乎?”公亦尝为御史中丞，其风猷气节，表表当年。居丧不就召，临难无反顾，《传》及《郡乘》载之甚详，不具论。独称其秉性不阿，勤于吏事，裁断切直，纤悉必严。而其对阮孚之言曰:“诸君子以道德风流相尚，执鄙吝者非壸而谁?”
嘻，此正忠贞吃紧为人处。而夫子所谓“其愚不可及”者也。夫道德鄙吝，两者相提而论，虽其至愚寡识，谁不羡道德之美而羞鄙吝之执?然而所谓道德者，正不以风流相尚。苟不以风流相尚，则闷闷沕沕，若嗤若酲，举世甚鄙夷之。而不知其啬精葆神，外若椎讷而中实有确乎不可拔之操。石头之难，凡平居尚道德兢谈锋者，莫不倒持手板，流汗吞声，而至问殉节死义之臣，则向所谓鄙吝者而已。夫鄙吝恶可少哉?今天下宴清几三百年，圣主垂衣宥密，薄海戢心奉命。士大夫雍容熙洽之会，端坐无蹩，缄口无瘖，闭目无盲。万一泰宁久而衅颣生，少有缓急，当伫者临轩而有拊髀之思，其以身系天下者，不知谁属也。何生仰止前贤，恨生也晚不及北面，而鄙吝之心实窃有之。请于列公集雅堂之末，备嚆矢焉。
何应瑞(郡人、大司空)
三、重修卞忠贞公父子忠孝祠碑记
东晋迄今千三百有余年，人之啧啧于卞忠贞父子者，虽妇人、孺子未尝不欷歔流涕而不能已，於以叹节义之感人深而忠孝之流泽远也，况谊属桑梓者乎。
祠创建于前明万历年间，郡人户部主政何公应瑞纪其事。迨国朝康熙中，州守杨公文乾重修祠宇。道光中，郡守王公廷濬踵而修之，迄今五十余年矣。庙貌漫漶，门垣倾圯。同治十三年，其裔孙克和、鹤皜等与族人醵金重修神祠二门。郡守赵公新额之曰：“世笃忠贞至光绪十三年，垣墙照壁次第缮治，工既竣，适余读礼家居倩，记其事。”
呜呼，忠贞公之芳烈，邑乘载之详矣。兹不具论，独思其成仁取义，视死如归，非浩然之气养于中者，有素不能然也。旷观历代史册，全躯保妻子臣不可屈指计，所谓大节无愧者，有几人哉？广厦细旃之上，雍容讽詠，人人自谓：熊罴不二心之臣，一旦逆贼犯阙，大驾蒙尘。而向所谓：熊罴不二心之臣者，乃奔走、骇汗、股栗、声嘶，俯伏草间以求旦夕活，平居之，自命者何如？而大节凌夷一至于是耶。两晋士大夫以放达为高，王谢风流举世趋之若鹜，而执鄙吝者，独卞忠贞公一人，当其遇事切直辞色不少，假彼挥麈（鹿属）尾，尚清谈之辈，未尝不目而非笑之也。而青溪栅之役，孤军无援，犹复力疾苦战，手刃十数人，捐躯以报天子，而公之二子亦奋臂大呼，喋血骂贼，以从公于地下。
呜呼，一门之内忠孝两全，真史册中不可多觏者。与迄今过石头而访遗迹，未尝不泪洒西陵，发为指而皆为烈也，吾曹为公汤沐乡风俗，多质而少文，草莽之夫往往重然诺，好义轻生，而士之通仕籍者，又皆以古道相慕悦。故立朝多蹇直，不为时辈喜，盖执鄙吝之风，旷千余年如一日也。吾人读圣贤书，蒙朝廷知遇，一命之荣皆得以自效，幸而海宇晏安，固当殚竭赤诚为民为国报答涓埃，非徒循循供职而已。一有不幸则为臣死忠，为子死孝，必克完大节，而此心始安，而此身乃可立于天地之间。古人云：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如卞忠贞公父子者殆无愧色，与诗曰：“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
山东抚提部院营务处、花翎三品衔、在任、
候补道、特授曹州府知府毓贤
抚院营务处、在任、候补府、菏泽县正堂、
加二级、纪録十次胡启煐
钦加同知衔、特授曹州府教授芦乐戌
菏泽县儒学正堂李佑昌
赐进士出身、翰林院编修、国史馆协修
张星吉撰文
辛卯科举人、诰授中宪大夫、题名军机章经、
工部主事曹垣篆额并书
大清光绪十九年八月上澣立
铁笔：王延寿王赓江